浮萍年代 第二章 澀果青青眸似芒

　　 第二章 涩果青青眸似芒
　　我在奔往楼梯口的时候。
　　隐隐觉得背后一阵寒意……
　　这个古铜色皮肤的女孩。
　　怎么形容她呢？借用前文她对她心中白马王子的描述：她是一个英俊潇洒风
流倜傥的又阳光又健美的女孩，海风下吹拂而来一身健康肤色，一头刚好盖过耳
朵的短发，活泼起来如同一只打了鸡血的野鹿，能在网球场上扣杀一个下午，她
生气起来……
　　像是打了两次鸡血的野鹿……
　　或许。在我进入大学之前只有她，能用咸咸的海风为我带来一点欢乐。
　　她的名字叫乐弦。
　　乐弦的父亲乐明隐是我父亲公司里的技术总监，我们两家也在同一个区。我
父亲自幼旅居美国，照顾公司，而我从小委托于在国内的乐伯伯，但我过着一种
近乎自闭的生活习惯，不愿意见任何一个陌生人成了我的一种习惯，不愿意与任
何人多说一句话，至今仍是如此，生活基本与这个人际社会隔绝着。
　　我肯定，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外界将与我无任何联系。
　　十三岁，一身白裙的乐弦如同是被海岸的季风带到在我眼前，不顾我浑身不
自在，一把手拉着我，跑到海边，我看着她光着脚在沙滩上踩出一长串的脚印，
然后踩进浪花之中，溅湿了裙摆，对着海浪不知道喊着什么，忍不住微微一笑。
　　" 你终于笑了~"
我回过头去看看她：" 很好笑么？"
" 嗯？"
她看着我" 呐~ 你为什么总是不理别人啊？"
嗯……不知道。" 我的脸渐渐的褪去了笑意。" 你妈妈呢？"
海风渐渐的吹着，刘海的阴影遮住了她闪动的双眼，白色的裙子宛若一枚秋
海棠在风中舞动。
　　十七岁岁月将我们来到高二，两个小孩子逐渐长大，而性格却丝毫不变，我
仍然不愿意与外界太多人接触，而她也不影响的继续她的欢快生活，网球，咖啡，
KTV ，摄影，她总是快乐的生活的，而我，书和咖啡的香味足以令我在每一个夜
晚感到满足，我几乎没有与除了她之外的人过多的交流，聊天，说是聊天，更多
的是她一个人在旁边说七说八，说哪个网球场遇见一个超级大帅哥，哪里看见一
件超漂亮的礼服，哪里新开的餐厅里有好吃的法国料理。
　　那年，她把我生生推入篮球场，我站在一群肌肉林里不知所措。
　　那年，我生日宴会上，父亲出现在了现场，将我的生日宴会变成一场他们公
司新款跑车发布会，一辆世界顶尖造型独特的豪华跑车，出现在了这六十层高楼
的大厅上，第二天出现在了家中的草坪上，据他说，是我的十七岁生日礼物，我
望着这辆冷冰冰的跑车，直接把它丢给了艳羡万分的乐弦。
　　" 该锻炼锻炼啦~ 你可真是个新世纪的蜗居生物~"几年后，我的身材依然不
高，没有坚硬的肌肉，没有傲人的身高，没有闪电似的速度，但是，篮球却成了
我躲在房间内边喝咖啡边看书以外的唯一爱好。而在篮球场上，小时候以为把球
投进篮筐就是篮球的一切的我居然因此练出一手非凡的三分球。
　　" 你投篮的样子很好看~ 我很喜欢你投进球后欢快的感觉？" 她也许是唯一
一个知道我心情的人，因为我从来不愿意把心情放在表情上。
　　至少在认识其他人之前我是这么认为的。
　　用她上星期对某个暗恋我并企图通过她联系我的女生说的话形容：" 那个患
有面瘫的电线杆……" 而我以一句冷冰冰的" 那个遭受辐射的男人婆" 来回应一
个校篮球队的人对她的追求……
　　就是这么的无聊和闲散，波澜不惊，没有无脑韩剧中的车祸癌症医不好的情
节的生活。
　　然而，当我准备前往大学的那天，他和我父亲同时出现在了那辆跑车里。
　　柔和却极富节奏感的引擎声将我们两人带进了同一间该死的大学。
　　那天。
　　报到、拿各种各样的证件，涌动的人流依旧令我浑身上下烦躁不安，我习惯
性的拉起乐弦的手，习惯性的说了句" 走吧，回家了。" 乐弦一愣，" 怎么？出
来半天想家了？" 旁边一个学姐也愣愣的看着我。
　　一件叠痕整齐纯白色衬衫，一条黑色领带，黑色没膝裙，长发和裙摆随风飘
摇，一张清澈的脸颊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
　　我低头一看。
　　学姐触电般的甩脱了我的手……
　　……
　　我放开了紧握的手，学姐一脸红光直冒。人潮中乐弦似乎没看见什么，只是
看见我和学姐尴尬的目光。她绕到我眼前：" 怎么，刚一来就跟学姐眉来眼去的
…" 我一把抱住她的脑袋把她拖进了我的宿舍……
　　" 别闹！！！被别的男生看到了我的大学恋爱计划就完蛋了…………………
…" 一把拖进宿舍后，她愣愣的看着空空荡荡的宿舍。
　　我偷偷的趴在她耳朵边：" 我爸帮跟校方联系过，这是单人宿舍，你也搬进
来吧……"
　　一拳差点没把我鼻子打歪……
　　这时，我的宿舍门被推开，刚才那位学姐出现在门口，现场又是一片静默…
…
　　" 你好，我是你们的学姐，李薇，学生会副主席，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可以
联系我。等下宿舍钥匙就会发过来。"
" 你好，我是乐弦~ 这是……这个……"
她尴尬的发现她置身于男生宿舍中……忙吼了一声" 什么嘛~ ！！我怎么会
在这，我回我的宿舍了！！！"
说完，她拉起她的行李变出了宿舍。李薇学姐微微一点头，轻轻说了句：
" 青梅竹马么？很可爱啊~"我报以微微一笑，她帮我把丢在门口的行李拖进来，
留下手机号，离开了宿舍。
　　如风轻诉。薇姐的裙摆带着她稳健的步伐消失在宿舍门口。
　　" 等等。" " 什么事？" 她回过头来。
　　" 下午我想熟悉下校园，可以在十九点三十五分分过来么？" 我提出了一个
莫名其妙的要求。
　　" 不用急啦，过两天辅导员会组织大家……" " 我不想跟他们去。" " ……
" " 好吧。"
　　晚上，李薇来到了我的宿舍门口，而这时我正躺在床上，乐弦正在唾沫横飞
的诉说着她那快乐的小宿舍……于是，本来想和李薇学姐两人走走的图谋也被破
坏了，乐弦跟着我们。
　　一路上而她却能滔滔不绝的把这位学姐逗得心花怒放。
　　而我成了跟班的……
　　脚步踏着青石阶，走向了高耸的图书馆，一进大堂，高高的大吊灯悬挂正中
央，绽放出白黄色的光线，延伸进整个大厅的每一个角落，向右侧拐去，静谧而
宽广的自习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为数不多的学生。
　　很好，这个学校似乎也不是到处是喧哗而拥挤的。
　　我弯下腰，捡起一团纸丢在地上的纸，上面摘录着卡图卢斯的诗。我没再在
意，丢尽了旁边的纸篓里。
　　" 好了，现在我们来看看学校的一个大景色~~这儿~"李薇学姐指着图书馆傍
边的大窗户，这座大图书馆建在山顶，这一侧望下便是悬崖，整条霂江，整座城
市，长长的江堤上绿柳如茵，灯澜如星。乐弦一声" 哗——" 引得整个自习室的
学生纷纷转头……
　　我拉着李薇学姐的手，一把把她拉出图书馆，她一脸尴尬的跟着。
　　乐弦：" 喂喂喂，这么没礼貌啊！！！准备把学姐带到哪！！！" 我回头看
着乐弦" 江堤。" " 我也去。" " 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李薇学姐似乎在尝
试挣脱我的手。
　　" 我们都不认识路。" 我把学姐拉上了那辆父亲留在学校里的跑车，我和李
薇坐在了后座上，乐弦愣愣的看着。
　　" 看什么看，这是你的车啊，你不开车我们怎么走啊~"她鼓着嘴，极端不满
的坐上了驾驶座。" 与其说把车送我不如说把我当司机使唤- - ！！！"
　　波澜鳞鳞的江面，绿柳扶风的江堤，一盏盏路灯泛着孱弱的光，明亮的月色
倾入江面，天地相辉，水陆共明。
　　" 可以……可以……把我的手放开了吧……" 李薇学姐以十分扭曲的声音试
探着……
　　" 哦……" 我一抖，放开了她的手。
　　乐弦在一旁怒目而视。
　　季风吹拂着江面，我靠在栏杆上，看着水中的月。乐弦站在我身边。李薇学
姐长叹一声：" 好久没来这里了，虽然天天都能看到，但是还真少过来。" 背后
一阵冷风吹来，夏季少见的冷风，我微微打了一个寒战，一转头，遥遥的看见一
个紫红色头发的少女也站在江堤边，被风吹得鬟风鬓雾。
　　相隔不远，我只觉看到了一张脱俗清晰的脸庞，和那带着隐隐雾气的暗红色
双瞳，一袭紫色长裙在风中张扬，一件黑色风衣套在身上，手中的背包下飘着一
条水蓝色带子。
　　她似乎幽幽转向我们，朝着这里清风拂柳般一抹浅笑。我心中不禁一阵悸动。
　　" 她似乎是一个很孤独的女孩。" 我自言自语。
　　" 哟西哟西~ 别乱猜了~"乐弦要把我拉走。
　　" 她也是学生会的人，但是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但同时对别人的要求也近
乎苛刻，而加入学生会并非她的本意，她根本是一个不善于合群的女孩。而她却
又有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不错的朋友，也许只有这个朋友，才能跟她有所交流。"
李薇姐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半天吐出四个字：" 说的全对。" 乐弦：" 因为你们
都是同一类人。" " 或许是吧。" 我无奈的笑了笑：" 那条水蓝色的带子和学姐
的学生会工作牌下的带子一样，她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因为我在图书馆捡到一团
不慎掉落在椅子正下方的纸团，那张纸上的字迹是完美的行楷，纯白色纸上写的
每行字都不偏不倚，而仅仅是因为错了一个字就，便把整张笔记全丢了。" 乐弦
乐了：" 你怎么知道是她的。" " 一模一样的发色。那种暗紫红透着一股光线下
微微偏出的深蓝，是任何染发剂无法做到的。就在那张纸团的椅子靠背垫上。"
李薇学姐笑着：" 你似乎很会看人嘛。" 乐弦忙打断：" 有本事你猜猜李薇姐怎
样？" 我笑了笑：" 也不难，李薇学姐家境比较普通，但是却很懂得生活和开销，
为人和善，很讨人喜欢，总愿意迁就别人。" 乐弦急了：" 废话，也就只有学姐
这种好人才会陪着你这种无聊人士大老远跑下山来看江。
　　" 你不也来了吗？" " 我是……我是……关你什么事！！还有，你仔细看看
学姐这款包包上面的字母，Hermes，Hermes是什么懂么？" 我继续说下去：" 学
姐衣着简单利落，清爽动人，却不是什么非常好的名牌，而今天早上看到她用的
笔，明显是旧的笔杆装着新的笔芯。" 学姐饶有兴致的听着我的一言一语。
　　" 你为人和善，总是愿意迁就别人，因为今天一大早的，学姐说话时有意无
意的掩着自己的口，而今天下午却没有，很明显，早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
东西。比如带有蒜泥的食物，当然，注重仪表的你是不会去吃这些的，而是你今
天早上你鞋带松松垮垮的很明显是你在匆忙中起床，鞋子没解开鞋带直接套上，
然后让你的伙伴帮你买的早餐，而粗心大意的他买了不该买的食物，但是你不愿
伤害你们的友谊，所以也很痛快的不动声色的吃了下去，正因为如此善良的性格，
你才能有着众多的朋友。" 学姐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霞。
　　" 也正因为如此，才引起了不少男生对你的遐想……" " 但是，曾经一段想
忘却又忘不掉的感情还在你心中缭绕，那位轻浮的男生离开了你，而你也仅仅…
…"
　　我正说话间，乐弦猛拉我的袖口，我转头一看。
　　江面的风吹散了李薇学姐的头发。
　　清澈的眼眸中闪着点点泪花。
　　" 对不起，是你那款在三年前仅发售一个星期便售空的限量版Hermes背包…
…" " 用了三年却新如故，和中指上的浅浅的戒指印告诉我的……" 李薇学姐抬
起头看着我，再也忍耐不住，两行清泪沿着她清秀的脸庞滑落。
　　那位紫红色头发的女生出现在了我身后，我浑身一战，转头望向她，她的脸
在灯光下被头发的阴影掩盖着，似乎不愿让他人看清楚她的容貌，她轻轻的在李
薇学姐耳边说点什么，学姐颤抖的肩膀点点头，她转身离去。
　　学姐一回头，两行泪还在脸上潺潺而流。
　　她勉强的微笑着，头发被风吹得散乱，胡乱的在脸上拍打着。
　　" 你错了，他没有离开我，他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我拿出纸拭去了学姐脸颊上的泪痕，她静静的望着我，一阵嚎啕，扑进了我
的胸怀，泪水不断地落在我的衬衫上，印出了一片水渍。我双手揽住学姐，下巴
靠在她的头上，在月影下定住，望着那张清秀俊美的脸，我心中泛起一片涟漪，
是啊，从小到大心中冷如冰水的我甚至没有对任何女孩动情过，而今天，这个学
姐却令我欲罢不能……
　　我双唇轻轻的贴上了学姐的额头……眼睛……鼻尖……缓缓下移……
　　正当这时，只觉一阵强光猛地照射在我们两身上，一阵的引擎声呼啸而起，
红色跑车如风如电般掠走，以七十码的速度带起了一片烟尘弥漫，留下一地不满。
　　" 她……走了？" 李薇学姐愣愣的看着绝尘而去的跑车，" 你……不去追她？
" " 我？……" 我无奈的说道，" 只有法拉利追的上……" 然后回头对着李薇学
姐浅浅一笑，拉起她的手，" 我们只能走回去了……" 李薇学姐脸上泛起一片红
潮：" 嗯……嗯……我……" 我头微微一侧，学姐一阵慌乱，" 没……没什么。
回去吧。" 说罢似乎要挣脱我的手，但是似乎又挣脱不下，诚然我紧紧地握着她，
但是她似乎也不希望摆脱我的手。
　　山间小道里，我和学姐一言不发，只是牵着走一步步的走回学校……漫长的
路程，我却微微的感觉到希望这条路走不到尽头，而学姐，似乎也有这样的想法，
在我身边慢慢的迈着脚步。
　　背后冷风一阵一阵，夏季里几乎无法觉察到的冷风，吹得我隐隐发凉。
　　一袭紫红色的长裙从我身边飘过。一种平生从未体验过的冷冷的笑意从紫法
女子的嘴角闪现。
　　一种彻骨的寒意。
　　李薇学姐奔上前去，叫道：" 美玲~~美玲~~" 红发女子充耳不闻，站在我的
面前，一对浓浓冰眸盯着我，月色氤氲下的脸颊苍白如纸。几丝发丝飘在脸上。
她双手捧着我的脸，又是一个令人平地发冷的笑意。
　　回到了宿舍，一打开门，却看到乐弦坐在我的宿舍里，趴在桌上。
　　闹脾气么？
　　我装作没看见，脱下衬衣，来到浴室里面试热水。乐弦则仍然坐在桌子上不
知道扯着什么东西。
　　" 表白了么？" " 嗯？" " 向那位俏学姐表白了么？" 乐弦吐着浓浓酸气，
一张脸强装笑意却仍掩饰不住满目落寞。
　　" 嗯，表白了。" 我故意气气她。
　　" 好呀，那我回去了。" 乐弦拿起提包，转身就走。
　　我一把拉住她。" 气够了吗？" 乐弦被我一拉，往怀里顺势一躺，我直接把
他抱在了怀里……
　　已退去衬衫的我裸露着上身，虽然没有壮硕的肌肉，但是自幼良好的生活环
境下生长细腻的肌肤对女生却有着另一种感觉。
　　" 气够了吗？" 我的声调霎时变得无比温柔。
　　纵然是青梅竹马，纵然是自幼相识相知，一股未曾有过感觉渐渐涌上乐弦的
心头。
　　她的心灵悸动着。
　　静静的闭上了双眼，摇了摇头。
　　我一把推开她" 这就对了嘛~~~~易怒伤肝……"
　　乐弦站在一边。
　　" 你……你……" 她酝酿着。
　　" 嗯？" " 你给我看着！！！！！！！！！！！！！！！！！！" 一声响彻
云霄的怒吼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撞门声，乐弦冲出了我的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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